也许是话赶话,也许是为了故意看到兄弟错愕的表情。 总之霍司寒就这么说了,说完神情也是淡淡的,只是在看到展承临从原本的惊喜愉悦,到听见他话后的怔愣与清楚可见的愤怒,霍司寒下意识搓了搓指尖。 有点烦。 展承临不想跟他说话,扭头看向苏白,“你辍学,是为了嫁给他?还是因为嫁给他?” 前者是心甘情愿,后者是迫不得已。 他早就听过关于霍家少奶奶的风言风语,当时没太在意,只觉得又是一个可怜姑娘,但现在,尽管知道这么问霍司寒脸色不会好看,但他还是问了。 苏白一下子就听出了他的意思,立马鼻头酸痛得厉害,竟然有人在为她着想,这样的感受她有多久没体会过了? 她不知道自己眼眶有没有红,但还是摇了摇头,“我自愿的。” “好,自愿。”展承临显然不信,“之前虽然不知道你在哪,但我在很多画展上都见过你的画,正好我们公司最近在搞这个项目,你有兴趣加入吗?” 展家霍家经常商业合作,霍司寒听这话,立马就知道他在撒谎,展家什么时候接触艺术了? 但苏白不知道,这话也正好问到了她的心尖上,她现在非常需要一份能赚钱的工作。 正在她准备答应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 电话那头,“你跑哪去了?我们这边打算要回去了,小雅现在没人伺候,你赶紧过来吧。” “她不是醒了吗?”以前苏雅昏迷的时候,都是她每天去医院给她擦身护理。 “刚醒哪能干费力气的活!别废话,赶紧过来!”霍母说完就挂了电话。 苏白怔了怔才收回手机,这时,展承临问来,“怎么了?是不是有急事?” 苏白看了眼霍司寒,“我要去趟医院。” 霍司寒当然懒得再送她,刚要回绝,一旁展承临接过话,“行啊,正好我也得走了,我送你吧。” 霍司寒看去,眸色浅淡,“你走哪去?等半天不就是谈项目吗?” “对啊,我这就去谈。”展承临瞪了瞪眼,示意他不要拆穿,又转头引着苏白,“那我们走吧?” 他人就在这,展承临去哪谈项目去?霍司寒看着展承临那副积极的样子,没再说话。 眼下看情况,母亲应该会让他和苏白离婚,展承临虽然花心,但对女人从来大方,苏白如果能攀上他,也不算吃亏。 想着,霍司寒坐回椅子上,透过落地窗朝下看去,展承临殷勤地给苏白开了车门,尽管隔这么远,他还是看见苏白冲展承临笑了笑。 他突然想起之前在病房的时候,苏白站在门口一副不敢进的样子,懦弱胆怯。 又看着她现在自如对待展承临,霍司寒搓了搓指尖,原来这个女人也还算识大体。 跟着展承临的车到了医院,交换了联系方式后,展承临就告辞了。 到了病房,先在门口撞见了要离开的霍秋然。 “离我远点儿!”擦肩相撞,霍秋然一见是她后,立马反手推开。 苏白踉跄了一步,看也没看她,径自要走。 霍秋然立时火气就上来了,抓住她手臂,“苏白,我劝你最好赶紧和我哥离婚,别雀占鸠巢,你不配待在霍家!” “你就配?”苏白狠狠甩开她的手,反正已经要结束了,她还畏惧什么? 苏白问她,“身为霍家大小姐,却在背地里干出那么多龌龊事来,霍秋然,你还记不记得这么些年,你在我衣柜里、画室里、甚至床上塞过多少恶心的东西?” “苏白!你以为你离了霍家就能为所欲为了?谁给你的胆子敢这么跟我说话!”霍秋然抬手还想打她,但余光扫了眼外面过往的护士,她忍住了。 “苏白,你信不信哪怕你和我哥离了婚,你也逃不了霍家!”霍秋然压低声音。 苏白顿时汗毛倒立,恐惧席卷而来,“你什么意思?” “就你听到的那个意思。”霍秋然贴近她,轻声说,“你知道吗?医生刚查出苏雅心功能衰竭,你觉得,你还能跑得了吗?” 说完,霍秋然睥睨地看了她一眼,见她脸色霎时惨白,霍秋然一笑,猛地推了她一把,推进了病房里。 门倏然大开,霍秋然笑得明媚,摆了摆手,“嫂子,我先走了啊!医生说你还要留院观察一天,明天我们就来接你回家!” “好,明天见哦。” 苏雅也挥了挥手,门再次关上时,倏地,脸上笑容也尽数敛去。 “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伺候擦身。”苏雅冰冷地说。 苏白打好水后,拿着毛巾为苏雅擦身,她能明显感受到头顶火热的视线一直盯着她。 终于,苏雅开口,“你什么时候和霍司寒离婚?” 苏白面色一紧,手上继续动作着,苏雅一醒,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她这个替身该退位了,所有人都来要她离婚。 她可以离婚,也巴不得离婚,但...... “你的心脏?出什么问题了吗?”苏白问着,手心里涔涔冒汗。听霍秋然的意思,霍家明显想让她把心脏移植给苏雅,那到时候,她还能活着吗? “你知道了?”苏雅唇角勾笑,“你就算知道了又怎么样?你有选择的余地吗?苏白,你生下来就只能是我的替补,想登堂入室?门都没有!因为你是个垃圾生的私生女,你不配!” 私生女......垃圾...... 她出生没多久母亲就逝世了,自从她被接进苏家的第一天,这样的话就围绕在她耳边。 但她有什么错?她为什么要承担这一切?她从出生就已经没了选择的余地。 “那我也是个人,一个有血有肉的人,你要骨髓,可以,我给你,但心脏,我也只有这一个,给了你,我怎么办?”苏白声音发颤。 她苏白就活该遭受这一切吗? 然而话音刚落,苏雅就一巴掌打了上来。 “如果不是我妈心善,你在娘胎里就已经被打死了,根本不可能活下来!现在让你比你那短命的妈多活了二十多年,还让你在霍家呆了三年,一个贱人能达到这样已经值了,你应该感激,知道吗?” 感激? 她原来面对这些痛苦,还应该怀着感恩的心? 苏白再也听不下去,把毛巾狠狠砸进盆里,溅出无数水花。 她说,“够了苏雅,我不是你的替代品,以后也不会是。” 苏雅冷笑出声,“你妈妈的骨灰不想要了吗?” 苏白感觉一股寒意从脚底油然而生,遍布全身,让她感到胆寒。 暮光红霞,灿烂得殷红半边天际。 医院门口,苏白拨打了一个电话,“您好,是展先生吗?您现在方便可以见一面吗?” “嗯,我想和你商量下工作的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