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蝉不经意的抬头间,那个刚才还哭哭啼啼的芭比女孩,看着祁北北的表演,破涕而笑,样子十分讨人喜欢。

祁北北表演完,赶紧换上了自己的衣服,坐回位置上。

晚蝉立刻给他鼓掌,说,“小北,表演的不错哦。”

祁北北没回应,只是瞪了她一眼,一脸不满,说,“你刚才拿着手机做什么。”

“喔......刚刚手机没信号......”晚蝉随便扯了个谎。

家长会结束,已经是中午了,祁北北嚷着饿了,让晚蝉带他去吃饭。

“要吃什么?”晚蝉问。

“就近吧,肯德基?”祁北北说。

“好。”晚蝉爽快答应。她已经约好中午与蒋勋一起吃饭,等会就让他直接来肯德基好了。

“不好。”

晚蝉抬起头,看着祁先生身着笔直的黑色西装,出现在他们面前。

他的眼白上布着轻微的红血丝,样子略有疲惫,依然掩藏不出那股出类拔萃的清冽气质。

“爸爸!”祁北北跑到祁先生的跟前,对于这个突如其来的惊喜,显得尤为开心。

祁先生单手轻松地将祁北北抱了起来,虽然声音疲倦,但是,语调轻快,明显心情不错,他说,“又想趁我不在,吃快餐啊?”

“我......”

“不许嫁祸给颜老师,”祁先生似乎知儿子要说什么,于是,打断他。

祁北北委屈地噘嘴,一头扎在爸爸的怀抱里。

“先上车再说吧。”祁先生说。

“那个......”晚蝉说,“我就不去了,一会儿,我的男朋友来接我。”

听了晚蝉的话,祁先生的眉头不明显地皱了皱,原本稍显轻松的表情烟消云散,“哦?”

晚蝉赔笑脸,说,“我跟他约好,中午要一起吃饭的。”话语间,掩盖不了恋爱中小女生的甜蜜。

“不如这样,”祁先生说,“天气寒冷,你到车上来等吧。”

“真的不必了。”晚蝉坚决拒绝,“小北饿了,你带他去吃饭吧。而且,我男朋友他,马上就来了。”

“我突然又不饿了,”祁北北真诚地说,他拧起眉头的样子,一本正经。

晚蝉看了看手表,蒋勋差不多该到了,不然再打个电话催一下好了。

“晚蝉!”正在晚蝉拨号码的时候,马路对面传来熟悉的声音。

看到蒋勋高大英俊的身影后,晚蝉开心地跳了起来,向蒋勋挥手。

蒋勋走到晚蝉跟前,立即拉住她的手,直道歉,说,“不好意思,路上有点堵车。”

“没事,”晚蝉说。

蒋勋自然看到了晚蝉旁边,西装革履,儒雅且冷漠的祁先生。蒋勋唇角上扬,面对着祁先生,说,“您是小北的爸爸吧?”

“你好,”祁先生说,眼神从下往上,粗略地把蒋勋打量一番。脑子里浮现出对蒋勋的评价,标准的大学生形象,表现礼貌大方,不怯场,在学校应该是个小小人物。长得凑合,身高比自己低三五公分,身着运动装,稚气未脱。

这就是颜晚蝉的男朋友。

祁先生最后总结,不过如此。

“晚蝉一直夸赞小北很聪明,”蒋勋夸赞。

祁先生依旧是面无表情的模样,他点一下头,说,“谢谢。”祁北北则把头转到爸爸背后。

“那,祁先生,我们走了。”晚蝉抱歉地冲他微微弯下腰。

“嗯”祁先生说。

待两人身影远去,祁北北才望过去,喃喃,“原来颜老师有男朋友啊......”

“嗯,”祁先生面无表情。

“爸爸,你不觉得他们挺般配的吗?”

祁先生垂下眼眸,轻启薄唇,“不觉得。”

“我们去哪吃饭啊?不是说要带我吃好吃的?”

“回家,”祁先生说,“李阿姨做饭好吃。”

“祁长亭!”祁北北怒目而视,“你居然这么对待你的亲生儿子。”

祁先生把儿子的头发揉得乱糟糟,慢条斯理地说,“傻儿子,老师没教育你么,不能直呼父亲名讳,不礼貌。”

祁北北长叹一口气,说,“还是颜老师对我好。”

“你爸对你也不差,”祁先生说,“至少把你养了这么大。”

祁北北不屑地哼了一声,随后,仰天长叹,“如果颜老师能当我妈妈,那该多好。”

“你忘了吗?祁北北,你是没有妈妈,从小就没有。”

这句话像把锋利的刀子一般,快速而又凶狠地戳到祁北北幼小的心脏,他呆滞了一瞬间,下一刻,眼泪便夺眶而出,他大声质问,“为什么别的小孩有妈妈,我没有妈妈呢?凭什么呀?我明明比他们都要优秀。”眼泪粘到睫毛上,惹人心疼。

祁长亭的心里一酸,他蹲下身,注视着儿子的眼睛,认真地说,“就因为你没有妈妈,所以,你才需要更优秀。”

傻孩子,爸爸也是从小没有妈妈,到现在都没有啊。不过无妨,你还有我,相依为命,不是挺好的吗?

该知足的。

他知道的,孩子越长大,对于母亲,就越有种渴望感。他想,是不是,该解决一下自身问题了。

*

饭后,晚蝉跟蒋勋走在马路上散步。

“小蝉。”

“嗯?”

“那个祁北北的妈妈呢?”

“怎么想起问这个?”晚蝉问,“小北的妈妈在外国,应该是忙工作吧。”

“你不觉得有点奇怪么?”蒋勋说,“你给他辅导,已经有一个多月了吧,但是,他妈妈从来没回过国......”

“这也没什么呀,”晚蝉说,“可能对于有钱人来说,家庭只是占生命中的一小部分吧。”

“这......不合理......”蒋勋思忖着,“我觉得没你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你觉得是什么样的?”晚蝉问。

“我怀疑祁北北的妈妈没了,或者,她跟他爸爸已经离婚了......这样。”蒋勋揣测。

“就算是你想的那样,也没什么啊,”晚蝉说,“北北他也是个健康的孩子啊,没受太大的影响。”

“是这样没错,”蒋勋说,“我总觉得不心安。”

“为什么?”晚蝉望着蒋勋严肃的脸。

“你能不能换个工作?晚蝉。”

“为什么?”晚蝉有点懵,她觉得现在的工作挺顺心的呀,光是工资,就不低啊,撇开这些不说,她亦喜欢祁北北。

“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蒋勋语气沉重,自从他看到祁先生的眼神之后,他莫名觉得,那个男人,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他深如古井的眼神,一望无底。

虽然他的话不多,而且,仪态大方,做事情滴水不漏,可蒋勋觉得,越是这种看不出问题的人,越是有问题。

晚蝉是他的女朋友。他喜欢的人。

作为雄性动物,天生的危险意识,让他不得不为此担忧,但他又不能明说。他现在还是无经济能力的大学生,家境也算是小康,却养不起晚蝉。

至少,对于他自己来说,他还没有能说出‘我养你啊’这几个字的底气。

“唉,你想多啦,”晚蝉拍了拍蒋勋的肩膀,说,“你是没有接触过祁先生,其实他是个很好相处的人。”

“是么?”蒋勋问。

“对啊。”晚蝉笑眯眯的。

“好吧,你想做就做下去吧,我支持你。”蒋勋终于说。

“谢谢你!蒋勋!”晚蝉伸出双臂,一头扎进蒋勋的怀抱里,嘴巴蹭着他的毛衣,口齿不清,“唔......好温暖啊......”

蒋勋俯首,亲了亲晚蝉的发顶,他是多么溺爱,珍惜这个不谙世俗的女孩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