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的长公主是当今圣上同父异母的姐姐,先帝儿子众多,但是只有这一位公主,从小便很疼爱,后来应她自己的要求跟着驸马嫁去了锦州,便一直在锦州生活了。
当今圣上登基的时候大周国弱,隔壁的盛国和蛮夷都虎视眈眈,实在是没有银两和城池可以割让了,皇帝当时只有个三岁的周长鸣,一出生就被封了太子,自然不可能送走。
为求和平和一丝喘息的余地,便将长公主的儿子——当时才八岁的谢景策封了郡王,赐号“汝南”,送去了盛国当质子。
长公主眼睁睁看着年幼的儿子被送走,哭的肝肠寸断却不能阻止,之后便一直郁郁寡欢。
宁衿道:“长公主殿下是为了汝南郡王回京城的?”
“应当是,”盛青摇说:“自从谢景策被送去当质子以后,长公主殿下便跟圣上关系破裂,虽然面上还算过得去,但终归是离心了,若不是儿子回来,她肯定不会来。”
盛青摇偷偷指了指太子的方向:“听说谢景策当质子的时候过得很不好,如今有些疯疯癫癫的,又毁了面容,还怪可怜的......”
宁衿顺着看过去,周长鸣身后安安静静站了个一身玄色的少年,窄腰长腿,看起来比太子还高些,用熟悉的玄铁鬼面遮着脸,悄无声息的就像是一道影子,存在感极低,若不是盛青摇指,她都没注意到。
看到这张鬼面......宁衿心情有些复杂。
疯疯癫癫应当是不至于,但是能将大周闹得人仰马翻的家伙,肯定不会像表面上这么简单。
也不知道自己死后发生了什么,周长鸣这个狗太子又落下了什么好下场......
宁衿出神的时候盛青摇小声道:“长公主既然来了,就肯定也会在这百花宴帮儿子相看,就是不知道哪个倒霉鬼会被看中了。”
长公主嫁的谢家是锦州首富,又只有这一个儿子,抛去别的不说,真要当了郡王妃,后半生一定是吃喝不愁,连带着娘家都会鸡犬升天。
不过今日能来参加百花宴的贵女们本就家世显赫,自然是更看重未来夫君本身,不求恩爱到白头,但也希望能琴瑟和鸣相敬如宾。
当过质子的汝南郡王经此一遭,性格肯定多少有点缺陷......
这谁敢嫁过去。
长公主显然也知道这个道理,虽然被邀请过来了,但是一直兴致恹恹,没怎么上心的瞧。
京城的贵女们高傲,母家又与朝堂形势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娶回家还不知道会有什么麻烦找上门,或许日后回了锦州可以看看那边的清白人家......
*
皇后倒也没有一直拘着贵女们,打过招呼之后便让她们四散游园。
女孩们一散开,周长鸣便坐不住了,起身道:“母后,儿子也去走走。”
皇后一眼就看出了他的目的,镇北侯府手握兵权,宁衿又是出了名的大家闺秀,知书达理温婉可人,两个孩子接触她是乐见其成的,挥了挥手放人了。
太子离开后,旁边的老嬷嬷笑着同皇后道:“殿下方才就一直在偷偷瞧宁家大姑娘,这是急着去说贴己话呢。”
后者阖眸,看不出情绪的应了一声。
周长鸣得了允许之后便径直追着宁衿和盛青摇的方向去,他要问清楚宁衿怎么回事,方才为何那样一副表情。
结果一路走着,还没遇到宁衿,倒是先看到了孤身一人立在假山旁边的宁清寻。
“殿下!”这地方偏僻,宁清寻见到太子之后便迫不及待扑了过去,美人入怀,周长鸣匆匆的脚步停了下来。
“你怎么在这?”他问道。
“姐姐同长宁郡主去游园了,清儿不懂规矩,怕冲撞了贵人们,便只好找个地方等候。”宁清寻柔柔弱弱道。
“宁衿没带着你一起?怎的如此不爱幼妹!”周长鸣皱起了眉,看着美人微蹙的眉心疼道:“你一个人在这宫里该有多害怕。”
“姐姐有事情忙,能带清儿进宫已是恩赐,殿下心疼清儿,是清儿的福气,不敢奢求太多......”宁清寻眼底水光盈盈,主动送上了香唇。
太子哪里有拒绝的道理,四下无人,二人很快缠吻在一处
周长鸣气喘吁吁的声音响起:“这么久未见,可有想我?”
“想了......殿下不要,会留印......”
“我去盛国带了些小玩意儿,金丝玉做的平安扣,戴上?”
宁清寻受宠若惊的点点头,平安扣常见,但金丝玉却是盛国特有的一种玉石,颜色很是好看,原来殿下在外也是惦记她的。
她当着太子的面儿将平安扣系上,二人对视一笑,氛围十分甜蜜。
假山后头,见证了这一切的宁衿面无表情的收回了目光。
前几日太子回京,才差人送来同样是金丝玉做得玉佩,玉佩上的图案就是平安扣,附带的纸条上肉麻的写着此玉独一无二,是他特意给宁衿带的。
原来这玩意儿不但是量产的,还是配套的啊。
看这熟悉程度,两人怕是早就暗通曲款,是什么时候?宁清寻跟着她进宫见乔贵妃第一次见到太子时?还是两处学院交流会的时候?
又或者是,这两人早就不知道在她眼皮子底下苟且了多少次!
想起太子那张看到自己时深情款款的脸,那些少年时隐约朦胧的暧昧,宁衿只觉得作呕。
十分不巧的是,太子送给她的平安扣好像被桃枝当做定情信物带过来了......
礼物都是成箱搬进来的,估计太子也不会记得自己具体送了什么。
宁衿垂下眸有了想法。
这么感天动地的爱情当然得所有人见证。
她准备去找桃枝要,一回头被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自己身后的黑衣少年吓得后退两步。
“你......”宁衿颤着声音,话还没说完就被捂住了嘴往后拖,谢景策高大的身体几乎将她整个圈在怀里。
太子和宁清寻从一米之外走过去,她挣扎的动作停了下来。
面前就是少年人炽热的胸膛,宁衿大气也不敢出,两人紧紧贴着靠在了假山上。
没发现。
险而又险。
等他们走远了,二人这才放松下来,察觉到现在的状态不雅,立刻就拉开了距离。
谢景策看着面前如受惊的鹿儿一般的姑娘,嗓子干涩的咽了咽。
半晌,他声音闷闷道:“......抱歉。”
入了京城之后谢景策便听说了太子和宁家嫡女可能订婚的消息,虽说诏书还没下,但是全城的人都已经知晓,想必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现在却看到这样一幕......还是和当事人一起。
他无意戳破别人的伤心事——尤其是做了那个梦之后,知道太子日后会怎样对待她,便更有些心情复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