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子蓦抱着小女孩与她擦肩而过，无视了她。

苏暖暖僵在原地，听着那拨浪鼓的声音远去，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次日，苏暖暖便听见下人在窃窃私语。

"听说了没，侯爷把赵氏母女接进府了，难道那孩子真是赵氏和侯爷的?"

"唉，他们本就是青梅竹马，若不是那苏氏手段卑鄙……"

仓促的脚步声远去，苏暖暖心里又苦又悲，满是凄程。

之后几日，程子归对这个女孩的宠爱，毫不避讳，几乎人尽皆知。

就连程如云都问苏暖暖："娘亲，为什么父亲从来不抱云儿，不夸云儿呢?"

苏暖暖无言可答，只能垂下眼躲闪。

接着，程如云带着哭腔，委屈道："父亲是不爱云儿吗?"

苏暖暖心骤痛，鼻尖一酸，哑声宽慰："父亲当然是爱云儿的。"

转眼入秋，天气渐凉，照例到了分炭的时候。

苏暖暖因生程如云时难产落下了病根，比常人更加畏寒。

她默然看着丫鬟送来的炭，少得可怜，甚至还是品质最次的竹炭。

苏暖暖看了半晌，最终攥紧了手，往老夫人院子走去——赵柳儿就住那儿。

她甫一进门，室内宽敞明亮，温暖如春。

她视线落在两盆正燃着的炭盆，里面烧得，是顶好的金丝炭。

苏暖暖望着倚在软榻上，连客套的行礼都懒得做的赵柳儿开口："我的例炭与往年的少了……"

话未说完，就被赵柳儿截断。

她掀起眼皮看着苏暖暖，语气不耐："今年河北洪涝，姐姐作为侯府夫人，用度上理当做一个节约的表率。"

苏暖暖视线挪到炭盆上，紧了紧手，问道："表小姐，这是娘的主意，还是你的?"

赵柳儿一时语塞，随即冷笑："姐姐又没管过家，知道些什么?你不满意，大可自己去找姑母告状啊。"

提到老夫人，苏暖暖心一缩，神色瞬间黯淡，不再追问。

待回到房时，又被告知，程如云已经被接到老夫人住处了。

苏暖暖怔了一会，随即晦涩的点了点头。

然后转身去了放着她嫁妆的库房，想找块好点的布料，给太后绣个药囊。

拿了布料，她正准备离开，余光却瞄见角落里躺着的一把琴。

苏暖暖脚尖一转，不自觉的走了过去。

看着上面厚厚的灰，她心里一阵滞涩。

她虽丑，可也是太后自幼教养，琴棋书画一样不落。甚至于琴艺一道还曾被夸赞有大家风范。

可是……苏暖暖眼里溢出丝丝哀伤。

自她嫁入侯府后，这些都荒废了。

她小心的拭去琴上的灰尘，一同带回了房。

程子归刚踏入院子，就听见一阵悠长悦耳的琴音。

他眼神猛怔，顿了好一会儿才拔腿朝屋内走去。

推开中门，见到弹琴之人后，脸色登时沉了下去。

苏暖暖见程子归突然出现，心中一惊，琴声戛然而止。

她嗫嚅着嘴唇，还没说什么，便听程子归嫌恶冰冷的声音响起："可惜了一把好琴，为心机败坏之人所有。"

程子归径直取了物件，不理会脸色惨白的苏暖暖，大步流星的走了。

而他的话语，就像利刃，狠狠扎进苏暖暖的心里，扎得他鲜血汩汩。

入夜，偌大的院落，寂静无声。

苏暖暖独自躺在床上，床边烛火摇曳，身上的被子冰冷如铁。

她望着床幔，不由心想，如果当初嫁给程子归的是赵柳儿，此刻，他们大约会是夫妻和鸣，同床共枕吧。

屋外秋风呜咽刮过，苏暖暖心里凉得四肢都发冷，默默的将身子蜷缩了起来。

起床后，苏暖暖便开始绣药囊。

突然，远处传来一声沉闷的钟鸣，惊得她刺破了指尖，殷红的血珠晕开在布料上。

钟鸣未停，苏暖暖屏气噤声，那一声声仿若敲在她心上。

不知过了多久，钟声褪去，苏暖暖的大脑却一片空白。

鸣钟四十九声，是为国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