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喊着开饭了,苏念坐着没动,陆家旺担心苏念,说:“娘,你还是睡着吧,我去端来给你吃。”
“嗯。”苏念点头,“你们刚从地里回来,快去吃饭吧,先不用管我。”
陆家旺和陆招娣一起去厨房吃饭,一阵冷风袭来,苏念紧了紧被子,又是一阵唏嘘。
双胞胎才这么大点年纪,就跟着大人们下地去干活了,娃娃们不懂事,跟着大人们下地,还觉得热闹,苏念却是替原主这几个娃不值。
陆经年是被国家公派去深造学习的,属于最顶尖的精英人才,像陆经年这样拖家带口的,国家为了让人才安心深造,是给了丰富补助福利的,除去面油这些吃食,光钱每年能拿一千多元。
在这个年代,能挣到这么多钱,可太不容易了。
要知道一个企业工人,一年到头也不过挣个几百块钱。
而陆经年挣来的这么多钱,作为媳妇的原主没有花到哪怕一分,不仅如此,就连陆经年的几个孩子也没享受过。
大女儿陆盼娣今年八岁了,陆老太太以女娃读书没用为理由,不肯花五块钱学费把陆盼娣送到镇上学校里。
而陆老太太自己的小儿子,却拿着陆经年挣来的钱在县城里读书,每年学费花费过百,享受的是城里娃娃的待遇!
原主能咽下这口气,苏念却咽不下,她现在既然以原主的身份活了过来,她就要把本该属于原主的东西拿过来!
叫她忍气吞声被陆老太欺负?那不能够!
过了约莫半个小时,双胞胎回来了。
陆招娣一进门就对着苏念抱怨:“娘,气死我了,奶一直说你的坏话呢,还说不给你吃饭不给你水喝,你没资格吃喝。哥要给你端饭,她让我们先吃,吃完了再端,结果吃完了哥要端,她才说就没给你做饭!锅里都没饭了!”
饭都不给吃?水都不给喝?
苏念气笑了,呵呵!
陆家旺嘘了一声,从胸口摸出巴掌大一块干馍馍,递过来:“娘,这是奶出去的时候,我偷偷拿的,你吃吧。”
“哥,你什么时候偷的?”陆招娣惊讶。
苏念也没想到这小子这么聪明,但视线落在那焦黄色的干馍馍上,她目光沉了沉,不说味道咋样,这一看硬得嚼都嚼不动,怎么吃啊。
陆家旺看苏念这反应,还以为娘又跟以前一样,生闷气不吃饭,立马苦下一张脸。
“娘,大队书记都说了,‘人是铁,饭是钢’,你还是吃点吧!”
苏念无奈伸手接过:“好,我吃。”
一口下去,虽然没硬得像石块,但也差不多了,最可怕的是,根本就咬不动。
陆家旺忙又把炕头的水端起来:“娘,喝口水。”
被两个孩子盯着,苏念硬着头皮吃了半块馍馍,嘴又干又硬,又咬牙喝了几口碗里的水。
真是受不了这种脏兮兮的生活,若真穷就算了,现在分明有钱,钱却花在别人身上,自己过得这惨日子,糟心啊。
她摇摇头,对自己,也对两个孩子道:“等着,娘往后会好好操持这个家,让你们喝上干净的水,吃上软和馍馍,过上好日子。”
陆家旺眨巴眨巴眼睛,像是没理解苏念为啥突然说这个,他凑近了些,问:“娘,你刚说有办法对付奶,什么办法啊。”
苏念放下馍馍,正视双胞胎:“娘打算跟你们奶分家。”
双胞胎齐声:“啊?”
苏念冷哼一声,她是陆经年明媒正娶的妻子,受法律保护的,老太婆仗着原主什么都不懂,欺压了这么多年,也该把原主的权利还回来了。
她们住的这个房子是用陆经年的钱盖的,家里有一大半的东西是用陆经年的钱买的,她才是这个家的女主人,谁都没有资格赶她走。
分家后她就是唯一的女主人,老太婆靠边站!
兴许是因为前世听妈妈说了太多原主多惨多可怜,苏念现在变成了原主,亲眼看原主被欺压,有种感同身受的愤怒。
陆家旺当苏念在说胡话,劝道:“娘,要不你跟奶认错吧,到时候我们一起求奶,肯定不会赶走你的。”
苏念摇摇头,孩子傻她可不傻,根据老太太的种种行为,她已经完全确定,老太太这是铁了心要赶她出陆家了。
这个时候她若是委曲求全,老太婆会变本加厉,把她当原主一样糟践。
苏念没解释这些,只问双胞胎:“分家后,你们想跟着娘吗?”
陆招娣立马点头:“肯定要跟着娘!娘去哪儿我去哪儿!”
陆家旺却是没吭声,见苏念盯着,才勉强道:“我肯定是跟着娘,只是,姐那边不知道怎么说,还有,小旺他才三岁……”
苏念摸摸陆家旺的脑袋:“盼娣肯定跟着我,至于小旺,你不用担心,他那么小,更需要亲娘带在身边照顾。”
苏念知道孩子们对自己还不是很信任,毕竟自己过去没有处理事情的能力,她也不多说,只是把陆家旺叫到身边耳语。
“娘交代你一个任务,你想办法给娘办成。”
次日,老陆头天刚刚亮就带着一家人去生产队了,苏念还没习惯寒冷,依旧在土炕上呆着。
到了中午,陆老太太提着饭盒去生产队送饭,陆家旺吃过饭,以肚子不舒服上厕所为由,偷偷跑回了家。
他先去了正屋,不一会儿,就拿了一个小东西回到了厢房。
“娘!”
早已经准备好的苏念坐在炕边,接过指头大的印章,嘴角翘起来。
印章底座有陆红泥,她哈了口气,往掌心一摁。
印上去四个红字:陆经年印。
陆家旺一脸疑惑:“娘,你要这东西作甚?”
苏念小心收起印章,把印章和结婚证放在一起,捧着家旺的脸开心笑起来:“这是好东西,有了这个,咱们就可以跟你奶分家过好日子了!”
家旺没待多久,苏念就让他回生产队去了,以免出来太久老太太起疑心。
虽说现在最关键的东西到手,但在事成之前,她还不想打草惊蛇。
当天傍晚,一家人回来进厨房吃饭,饿了一天没吃没喝的苏念从炕上爬起来,也进了厨房。
她一出现,原本热络的气氛顿时僵住。陆家老大和老大媳妇交换了个眼神,都朝着正在盛饭的老太太背影看去。
苏念心底冷哼一声,这陆家老大和老大媳妇,也不是什么好货色,知道老妈横行霸道,欺压弟媳妇,却为了也能花上陆经年的钱,一句公道话也不愿意说。
不仅不愿意说句公道话,老大媳妇为了博陆老太欢心,没少故意使坏欺负原主。
妥妥的不知恩义,养老鼠咬布袋。
苏念没理会两人,自己拿了个小板凳,挨着几个孩子坐下了。
她实在是有些饿了,也没力气计较卫生问题和好不好吃了,径直端过一碗,哧溜哧溜吃起来。
老太太端着自己盛的饭走到矮木桌旁,在看到苏念的那瞬间脸立马就拉了下来。
“谁准你在这里吃饭的!”
满桌子的人被这一声吼,震得一愣。
苏念却是不慌不忙地咽下没什么味道的面条,抬眼朝老太太瞥去:“不给吃不给喝,你是想把我活活饿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