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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跟着骆千江站在一家看起来非常高大上的俱乐部门口,江树还是有点儿反应不过来。
为什么就稀里糊涂答应了骆千江和他一起来gay吧呢?
是因为对方温柔体贴地和他寒暄,还请他吃了意面简餐做晚饭吗?
是因为对方看出他单纯直男不懂社交,还愿意跟他交流画画交流艺术吗?
是因为对方得知他不懂这些狗男男鬼混的地方上天入地皆无助,就真诚邀请他来开眼界吗?
不,都不是。一切都是为了艺术。
只要走进这个俱乐部,就可以尽情观察生活,把生活转化成艺术,开启新世界的大门,更出有颜色的新漫,登上网站的首页推荐......江树兴奋地搓搓手,跺跺脚。
江树的一番举动都没有逃过身后男人那双锐利的眼睛。
骆千江不动声色地注视着江树,今晚的俱乐部里美男如云,他并不缺伴。可是老天爷很够意思,平白给他送来一只单纯小白兔。
眼前这个大男孩,头发乱蓬蓬,黑色T恤加破洞牛仔裤板鞋,配上黑框大眼镜,简直是街边最最普通不过的一个小哥。
可是细细打量,男孩其实眉目清秀,皮肤白皙,挺鼻笑唇,五官颇有些男生女相。尤其是隐藏在眼镜后面那双狐狸眼,被大眼镜框平白压住了七分妩媚。虽然身形偏瘦,却肩宽腰细,臀翘腿长,身材比例简直不要太好。
这幅好皮囊要是倒饬齐整了搁到床上......啧啧,骆千江不敢再往下想,只好盯着江树吞了吞口水。
“走吧,江先生,我们进去吧。”骆千江很绅士地对江树做了个邀请的手势。
“啊,那个,叫我小树就可以了。”江树红了脸,眼睛低垂,对着新世界的大门忐忑不安。
彼时夜幕已临,华灯初上,红男绿女,声色犬马。江树不知道的是,踏进这个大门,他将真的开启全新的世界。
这家叫云鼎的俱乐部是私人会所,简而言之就是那种刷脸才能进的高档地方。骆千江显然是这里的老主顾了,门口的服务生客气地跟他打招呼,却对跟在后面的江树横眉冷对。
毕竟这是个只认衣衫不认人的年代。
“我朋友。”骆千江看出了江树的尴尬,恰到好处的解围:“是位艺术家。”
江树再社恐,也能听出他的话外之音:艺术家都是这么不修边幅的。
江树揉了一把自己的鸡窝头,冲骆千江嘿嘿一笑以示感谢,却不知道自己这幅傻懵的模样,撩得对方心头火起,喉咙干渴。
他跟着骆千江走进俱乐部,穿过富丽堂皇的大厅,经过一条幽深朦胧的长廊,踏入一个别有洞天的酒吧。
果然是gay吧。江树满意的点点头。三三两两的成功人士和两两三三的明媚少年,或成群围坐在卡座里,或成双欢谈于吧台前,还有那么一两对在舞池里搂抱着摇摆,甚至接吻。
江树的眼睛瞪大了。看漫画或者看钙片都不如看真人有意思。许一嫣说得对,艺术来源于生活。
他瞅瞅这个,看看那个,手指蠢蠢欲动,恨不得马上掏出纸笔,把他们尽收眼底的春色动态全部画下来。
“小树,你喝点儿什么?加勒比日出怎么样?”骆千江松了松领带,声音略提高些。已经问了第三遍了,身边的这个小傻子还像没见过世面似的左瞅右瞟,不知收敛。
“啊?啊,不,不用,我不会喝酒。你不用管我,我是来写生的,谢谢你带我进来。”江树高兴地无与伦比,他已经脑补了好几个颜色画面,构图都已经勾勒好了,太棒了,本周更新有救。
不会喝酒?那太好了!骆千江眯起眼打量江树,嘴角不禁上扬,舌尖轻轻舔了舔下唇。
“那先给这位先生来杯莫吉托吧。”骆千江假装随意地告诉酒保。
江树糊里糊涂地被骆千江软磨硬泡灌下一杯鸡尾酒,虽然酒精度数并不高,但对于不擅饮酒的他来说,却也有些昏头胀脑。
“欸,这不是骆总监吗?好久不见,幸会幸会。”右手边冒出一位和蔼可亲的微胖男士,有些诧异地看看江树。
“怎么骆总监换口味了?”
“一个朋友,搞艺术的。”骆千江淡定地冲微胖男举举杯。
江树害怕与陌生人搭话,生怕微胖男问候自己的七姑八大姨,忙借口去洗手间逃离他们的话题。
他晕晕乎乎地走到洗手间里开始放水。旁边的小便池前也有一个青年男子正在嘘嘘。
青年花容月貌,目不斜视,看着面熟。
他嘘完抖抖小兄弟,正要提上裤子,忽然觉得有些不对,一偏头对上江树欣喜的目光。
江树也提溜着裤子,看看青年的美目,又低头看看青年的小弟。最后抬头嘿嘿一笑,打了个酒嗝。
变态。青年暗骂,看着江树的穿着打扮,心里更是不忿,暗想这会所档次低了不少,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放进来。
他强忍不忿,提好裤子去洗手。没想到江树也像个跟屁虫一样跟过来在他旁边洗手,一边洗一边傻笑着说:“你真好看,我能画你的脸吗?”
后来发生的事情江树有些懵,先是听到青年的尖叫声,紧接着冲进来几个大汉,不费吹灰之力的扭住了他。
直到被天旋地转地拖进一个豪华包厢扔在地上,脸颊贴住冰冷的大理石地面时,他才酒醒了大半。
青年坐在宽大的真皮沙发上哼哼唧唧地依偎在一个男人的怀里,男人手里拿着鸡尾酒杯缓缓转动,让江树想起他为谋生存想要偷技而看过的那些霸道总裁的漫画。
“就是他。”青年指着地上的江树向男人告状:“就是这个变态,他在卫生间里偷看我,还调戏我。”
“熙哥,你这里越来越乱了,什么人都能进来,也不知道他是不是个变态私生饭?跟踪我进来的?吓死我了!”青年心有余悸地撒着娇。
男人没有说话。
他轻抿一口酒,打量着江树。江树在昏暗的灯光下看不清男人的脸,却能感受到那野兽捕捉猎物的危险目光。
“熙哥~”青年又开始撒娇。
男人放下酒杯,居高临下地望着江树。“说说看,你怎么进来的?”
声音低沉磁性,好听得不像话。
江树有些摸不着头脑。心里面啧了半天,最后看在那几个貌似打手的精壮大汉面上,勉强道:“跟,跟朋友进来的。”
“哪个朋友?”
“关你什么事?”江树有些不高兴,凭什么你问一句我就要答一句啊?艺术家的傲骨是随便可以折得吗?
除了男人不动声色,包厢里其他人都愣住了。大概还从没有人在男人面前这样说话过。
“我是这里的老板,你说关我什么事?”
男人微眯起眼睛,双手手指交叉着,看不出喜怒。
“哦?老板?”江树歪着脑袋纳闷道:“所以呢?来消费的客人还要看一个小老板的脸色?说好的顾客是上帝呢?”
打手里有人扶额,有人压指。
“熙哥,你说他莫不是个傻子?”青年也有些疑惑。
男人搂住了青年,淡淡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你是唐唐的粉丝?跟踪唐唐进来的?”
“唐唐是谁?”江树更纳闷了。
青年脸色变了变。“装的,他肯定是私生饭,现在又害怕了,装着不认识我。”
“他怎么骚扰你了?”男人漫不经心的用手指摩挲着青年的脸庞。
这手指真特么好看。江树紧盯着男人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粗细均匀,画出来一定能征服一波手控党。
“他偷看我上厕所,还说要划我的脸。”
“搜搜看,看他身上是不是藏了刀?”男人好看的手指凌空指向江树。
两个打手围过来搜身。江树吓得捂住重要部位哇哇大叫。虽说是直男,可画了这么久的腐漫,让他对男人的触碰反倒更加敏感。
打手从江树的口袋里搜出两截铅笔头和一个装钱的信封。男人皱皱眉头。
“还给我。”江树激动起来,那可是他这一周的饭钱、房租、水电费:“你们这是犯罪,知道吗?搜身,非法拘禁。”
“是打算用铅笔划别人的脸吗?”男人有点恍然大悟。青年害怕得嘤咛起来,直往男人怀里钻。
“说吧,谁指使的你?一千块钱就能让你去划别人的脸,还真是不值钱。”男人瞥了一眼信封里的钱,满脸不屑。
江树一头雾水。
“说出背后指使,我给你一万。”男人倨傲地看他,像看一个叫花子。
“一万?”江树见钱眼开,又不知道背后指使是谁,有些干着急。
“嗯,是谁指使你用铅笔划唐唐脸的?说出来给你一万块。”
“铅笔划脸?”江树终于意识到他们是误会了什么,忍不住大笑起来:“拿铅笔划脸?你们也太傻了吧?啊哈哈,这铅笔是我用来画画的,我可是个画家。”
男人皱了皱眉:“现在街边雇个坏人都这么不讲究的嘛?还画家?呵呵......”
他不耐烦地挥挥手:“把灯开亮,给他纸。”
男人身体前倾,微微一笑,漆黑危险的眸子对上傻坐在地上的江树的双眼,缓缓说:
“给你十分钟,把我画出来,画的不像就把你送到警察局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