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贪财,唯利是图
在祁泽的引领下换好着穿的安柠被带上一辆商务型豪车。
安排好安柠后,祁泽也就离开了。接下来,代替祁泽担任总裁秘书的将是安柠。
上了车,安柠才发觉招聘会上的压抑氛围根本不算什么,真正的挑战还在后面。
首先是与安柠同坐后排位置的应时延出声指令司机开车,司机点头应了一声,车子于是平稳的行驶起来。
当车辆开始平稳穿行于街头巷尾后,安柠此前一直没有着落的心,此刻不得不甘愿默认眼前的现实。现实是,他莫名奇妙赶来参加一个大型企业的招聘会,莫名奇妙被录取,并且莫名奇妙就在录取当天开始了试用生涯。在这一系列莫名奇妙之中,最为怪异的还是他的顶头上司竟是应时延。
车子一旦驶离开公司,坐在后排位置的应时延就不再开口说话了。他低头审阅着文件,目光从头至尾没有移游开文件一寸。说安柠是胆壮也好,是昏了头也罢,此时的安柠眼神直勾勾地打量着身旁的男人。
即使时过境迁,男人精致的侧颜还是那样令人慨叹。慨叹造物者的用心,偏生出这样一个男人来蛊惑众生。
精致的侧颜本来是一个二维画面,再好看也仿佛隔着一层“生人勿近”的纱。但此时二维画面突然动态起来,应时延轻启薄唇,不痛不痒的沉声问了一句:
“你看够了吗?”
安柠被问慌乱,嘴巴张了张,却没有声音从微嘟的唇间散出。
就是这副样子,清纯得好像世人都该去疼他——应时延心想,呵,就是这副样子,故作清纯的白莲花。
驾驶座上,司机好奇的透过后视镜观察后排两人怪异的沟通。
“关于秦总这个人,”应时延转过脸来不看安柠的出声问:“你有没有过了解?”
“我刚来就被你拉上车了,能有什么时间做了解?”
这口气不善的回答又令应时延拧紧了眉锋。
也是,安柠怎么可能心情好呢?因为此刻才发觉自己是被人算计了,安柠能够不暴走已经算是好的了。也许,在外人看来,就比如司机看来,安柠是一届再普通不过的年轻白领,本身是该最没有脾气的那一类人。可司机他们恰恰看错,也只有与安柠此刻在对话的男人才知道前者发起火来有多可怕。
应时延不过拧着眉头与安柠对视了一眼,而后便是不屑得抛给安柠一两个眼角余光。然而仅仅是这么吝啬的两三眼打量,便令应时延在心里深深的刻画下安柠出众的外貌。
就比如那身衣服,价格不菲的名牌西装穿在安柠的身上,倒有种找到主人发挥价值的效果。安柠毕竟长得好看,几年不见个子也猛窜。以这样出众外形示人的他,想必有不错的女人缘——这样看来,应时延越是不想给安柠好脸色看。
“算了。”应时延摆出一副不愿再与安柠交流的脸色来,“待会儿看着我的眼色行事。”
安柠本以为两人之间的交流到此为止,谁知道下一秒钟应时延“通”的一声把文件丢到了两人中间的座位上,瞪着他恨恨地看。
“先把第一颗扣子系好。”应时延目光冷语言也冷的朝安柠下命令。
安柠这才发觉自己衬衫的纽扣并没有全部系上。
只是为什么要强调扣子的问题?
在安柠慌忙系扣子的同时,车子已停靠在一家星级酒店门前,有侍立在外的服务人员上前来开门。
好大的排场——进到酒店后,安柠在心里暗暗呐喊。
说是金碧辉煌一点都不足为过,该酒店拥有像是美式教堂一般的大厅,长长望不到头的厅廊,天花顶处悬挂的水晶吊灯绚丽夺目,还有走廊壁面上的绘画令人啧啧称叹。
安柠一路都在看两边的壁画,甚至于走在他前面的应时延何时停下脚步他都不知道。“通”的一声不轻不重的,肇事的安柠头撞到了应时延的后背。
应时延皱着眉头转身瞪了安柠一眼,后者正后悔不及呢,这时对面包厢突然迎出来一个脑满肥肠的大胖子。
“应总应总,哈哈......应总大驾光临,可真是我的荣幸啊!”
因为外人介入,安柠顺利躲过这一劫,就见应时延不再理睬他,笑着回迎了那个大胖子。
“哪里,能赴秦总的约,该是我的荣幸才对。”应时延向那个大胖子客气的回说道。
原来,这个大胖子就是所谓的秦总呢。安柠想来好笑:也是,堂堂公司老总就应该像大胖子这样,衣食无忧心宽体肥,不过三十岁上下就已经秃顶......
安柠是管不住愉悦心情透露在脸上的,于是只好忍笑忍到患内伤。还好,眼前两位老总的含蓄客道很快结束,秦总拉着应时延礼仪性的往包厢里带。
“不客气,咱兄弟间不扯那些虚头巴脑的。来来来,吃饭。服务员,上菜!”
席间,秦总将自己那做作的派头发挥演绎到淋漓尽致,以至于看不下去的安柠偷望应时延时发觉后者脸上也挂有同样忍耐的笑。
“什么,89年的?!”拿着菜单,秦总夸张的对服务生大喊大叫,“没有82年的了吗?行吧行吧,89年就89年,先拿上来一瓶我尝尝。”
服务生收回菜单,欠身离开还没一秒钟,秦总就以抱憾的神情望向应时延,感慨地说:“嗐,这破酒店,连瓶82年红酒都没有。应总,不好意思啊。”
“89年的,不错啊。这若论高雅,我可是远远比不上秦总啊。我喝什么都一个味,白糟蹋了好酒。这叫什么来着?饮牛饮骡?”应时延笑着环视四周一圈,最后还是把玩笑开到秦总头上去。
可秦总哪里听得出自己被揶揄了呢?还以为是应时延努力在吹捧他呢,于是笑得比刚刚还要浮夸,嘴巴都快咧到脑后了。
“哈?哈哈哈......应总还是这么爱开玩笑。”
说话间,服务生已经端上桌陈年的红酒,秦总命令先给应总和应总的秘书倒酒。
对于安柠来说,品红酒根本不在他的生活范畴之内。上学那阵儿,家里藏酒很多,但无一例外都是小安柠忽视的对象。父亲大人向安柠传授过很多礼仪性的就餐方式,但那会儿安柠的心思全在别的地方,根本没有把父亲的教导往心里去记。此时,看到颜色沉淀的红酒立于自己的桌上,安柠说好奇也罢,说逞强也好,端起高脚杯来就要尝一口。动作太快,应时延看到后还没来得及阻止,就见安柠已经喝下去一大口了。
“咳......咳咳......”猛喝一大口的结果就是被呛得直打咳嗽,心里埋怨着“好苦”,脸上压抑着“吃苦”的连锁反应。
安柠表现太突出了,这下倒好,引起了对方总裁的注意。那大胖子眼睛一睁,大概是在心里感慨:此种尤物我刚刚怎么没注意到?
在商界摸爬滚打这许年的应时延,一眼就看出对方总裁的贼心思,因为这一点他不禁讨厌起安柠的不老实。
“应总,这位是?”果不其然,秦总下一句话就特意寻问安柠,“新人?”
一词多意,可以理解为是新人秘书,也可以理解为是新人玩物。
应时延不露锋芒的沉稳笑笑,举起酒杯向秦总那头倾。
“他第一天上班,很多事情还都不懂,秦总别见怪才好。”
“怎么会见怪?这位......”秦总的眼神打转在安柠身上。
“安柠。”安柠主动说出名字。
“啊,安柠,多好的名字。”秦总陶醉感慨,突然出声训斥身旁侍立的服务员,“还愣着干什么?没点眼力见儿的!看不到小安不会喝酒啊?快给小安要瓶饮料去。”
浅尝一口红酒后,应时延将高脚杯复又放回原位。天花板上高悬的水晶吊灯,光芒映衬在玻璃杯上,闪烁的色彩与起伏不定的红色液体交融,相得益彰。
“不用了。”应时延对那个将要离去的服务生说。“他当自己是什么?做秘书的不会喝酒,还做什么秘书,不如辞职回家。秦总你别太照顾他,论理这种人就该多历练历练。秦总,我拿他可是当正经员工用的,不是花瓶。”
“哈......哈哈哈......”秦总出现两秒钟尴尬的脸上突然又堆起满满的笑容来,“好一个正经员工。小安啊,你看你们老板多凶。哪天你忍不住了就辞职,来我这头,我给你当靠山啊。哈哈哈......”
虽然听不出这两个人你来我往是不是在打舌战,但也许是刚刚那口酒的缘故,安柠觉得肚子有点痛,他在桌子的掩护下忍痛的攥紧了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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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我去下卫生间。”
从包厢跑出来,在服务生的指引下来到卫生间的安柠,花了好长一段时间才稍稍缓解了胃痛,他扶着盥洗池干呕了老半天,然后才用凉水胡乱的拍了几下脸。他抬起头,与镜中的自己不期而遇,一瞬间,记忆的齿轮再次转动。
“说了多少次,洗完澡以后记得吹干头发。”
“好麻烦的......”
“是吹头发麻烦,还是生病吃药麻烦?”
对于某人挪列出的选择题,安柠从来就没选对过。之后,放聪明的安柠面对选择题总是察言观色,这样选择出的答案便会换来某人欣慰的点头。
“知道了,就你事多。”
“说谁事多?说谁呢?”
“别闹......哈哈......痒......”
直接将人抱起放到盥洗池旁边的大片空位上,浴室是一个方便开展羞羞事情的好场所。
“才喝多少就吐了,你也算是个男人。”带着一丝不屑与嘲弄意味的声音拧停了回忆的齿轮。
安柠被惊醒,猛得看向来人。
“应时延!”
总算是有点脾气了呢——应时延感觉好笑,这么多年了,心绪像水一般波澜不惊的自己竟然会因为面前小东西愤声的喊他名字而顿时泛起涟漪。
“这个名字,是你从来没忘呢,还是最近才又听说的?”
依旧是嘲讽不屑的笑容,仿佛将他拿捏在手,对他的命运势在必行——凭什么?我又不欠你的!——安柠突然就很愤怒,为自己这一天之中的遭遇感到愤怒。他冲上前,近距离瞪视着应时延。
“你是来报复我的吗?要折磨我?使我痛苦?!”
“你会痛苦吗?你又懂什么叫作痛苦?从小不愁吃穿,在父母溺爱下长大,为了钱把自己的恋人甩掉,并且一消失就是七年之久的你,也会懂得什么叫作痛苦吗?”应时延猛得用力,将安柠推到身后墙壁上。他牢牢掌握住安柠可能逃跑的退路,阴冷的目光直逼向安柠。“痛苦是在懵懂无知的年纪爱错了人,被人毁掉一生。而那个毁掉别人人生的家伙却拍拍屁股,连声招呼都不打的就走掉了,至今逍遥法外悠然自然。这才是痛苦!你压根儿不懂什么叫作痛苦!”
“疼......”安柠别过脸,他丢掉了勇气,没法直视应时延燃火一般的眼睛。那双眼睛,瞳心里映衬的他,是一个倍受折磨的他,一个不被看作是人的他——应时延这样对他,是将他的自尊踩在脚下,与他压制他的动作一样,几乎要捏碎他。
“应总,小安啊!”有声音从外传来,对峙的两人旋即拉开了距离。
原来是秦总,见两人都离席,就追了出来,此时微醉的把手拍在两人肩头。
“你们怎么全都跑出来了?哎哟,菜都上齐了。快......快回席。我先解,解个手去。”
秦总踉踉跄跄进到一个隔间里。
安柠一味垂着头,就好像从头至尾没有秦总的介入一样,而他的对面,应时延含恨的目光也始终注视着他。
“你不是喜欢钱吗?为了钱,你什么都能做。是这样吧,安柠?”
这个名字,跨越过时间,经得起流年,你是从来没有忘过呢,还是一直因为恨而铭记呢?
终于,安柠紧紧钻成拳头的手在掌心掐出了血痕。头顶,男人阴沉而骇人的声音将安柠所剩不多的力量击垮。
“等着吧,我会用你最爱的东西污辱你、践踏你、摧毁你。”
小剧场
安柠,大家都说你太爱回忆了,回忆片段十个里面有九个是你的回忆。
安柠:那还不都赖十年后的应时延和十年前的应时延差别太大了?这人啊,一感受到落差未免耽于回忆。哪天我要是长白头发了,就全怪应时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