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贱货,徒有其表
不知不觉间,安柠已经在应氏工作一段时间了。除去上一回应时延毫不留情的侮辱他,之后他的生活像一汪死水那般平静。他将全部的精力投放到适应新工作上面,不出很久便和同事打成一片,倒是不缺乏熟络的人际交往。只是,在工作中偶而一眼瞥见那扇门,心会“晃”的一声不由自主的发痛。痛的时候还能怎么办?只好装作熟视无睹。
逐渐融入进应氏这个大家族,安柠发现其实大公司的员工私下里也爱聊八卦,和他以前打工便利店的妈妈桑一样。
身为应总的秘书,论理说安柠应该有自己独立的办公室,但碍于上面还有一个顶头上司祁泽,官衔大他一级,所以安柠退居二线,只好融入进秘书扎堆的行政办公区。该办公区位于总裁室外一圈范围内,方便总裁有事不会找不到人,却也周密地阻隔了如安柠这般杂碎与总裁的距离。
这天,总裁室外激起了腥风血雨,原因好像是总裁在来上班时,身旁暧昧行走着一个女伴。
之所以说是“好像”,是因为我们的男主人公安柠当时正在卫生间,没有亲眼目睹到那热烈的一幕。
安柠是从同事们闲言碎语的八卦讨论中摘出一二点新闻的。
“那人是谁啊?”
“总裁的未婚妻。”在公司工作有些年头的大姐砸嘴说。
“啊?不是说总裁是单身贵族吗?”新进小年轻一般都会对高高在上的总裁浮想联翩,毕竟在做学生的年头读过不少霸道总裁文。
“的确单身啊。这世道,有钱的男人对外一概统称为‘单身’。你也甭气了,就算总裁单身也看不上你,不瞧瞧自个是什么样子。人家总裁名义上的未婚妻可是商圈出了名的大美人呢。”
女人们将上司私生活当谈资八卦的同时,安柠自我安慰他光明正大实则却是在偷听。不过女人们说话的声音也大,不赖安柠顺风耳什么都听得一清二楚。
当老大姐说到如应时延这般的成功人士,对外一致统称为“单身贵族”时,安柠不屑又愤怒——凭什么?成功人士就可以扯谎无度了?这对家人和对外人都是极端的不负责任。虚伪!
又听老大姐说未婚妻是出名的大美人,安柠在心里狂笑——美人?能有多美?沉鱼落燕闭月羞花吗?不拿下巴戳死人就好。这两年,十个美女就有九个上过手术台,能有多美,越美越假。
在安柠思绪跑偏的时候,办公室里其它的人都各自处理着手头的工作,并没有人注意到安柠神色时而愤怒,时而又嘲讽不止,安柠得益于沉静在自己的小世界。没过多久,一个手拿文件袋的男同事眼瞅着就要进总裁室。
身为总裁秘书,在有人将要出入于总裁室之前出声寻问一两句是十分合理的,于是安柠出声问:“有事吗?”
男同事很礼貌的回应说:“嗯,给应总送新一季度的报表。”
“我替你送吧。”
“那谢了。”说着,将文件递给了安柠,他自己转身离开。
别人的事往自己身上揽,鬼知道安柠此刻在想什么。
其实安柠的想法再简单不过了,他好奇室内的女人究竟长什么样子。
安柠一心想着自己不过就是好奇罢了,出于一个男性对美女的好奇,绝不是因为美女是应时延名义上的未婚妻而好奇。
轻轻敲了敲办公室的门,在得到“进来”的允许后,安柠轻轻推开门。
“你讨厌死了,不理你了!”
与安柠推开门同步进行的一幕,让安柠羞得差点没有再退回原位。室内,被称作“美女”的那个女人,竟然坐在应时延的腿上,正动作暧昧的双手搂着应时延的脖子。因为突然来了个外人,美女稍作收敛的离开了应时延的腿,双脚自立地站在了办公桌旁边。
一时间,安柠忘记了进退,愣愣的看着女人。果然很漂亮,是精致的大美女呢。像是应时延喜欢的类型,皮肤白皙,一双大眼睛明亮动人。
“有事吗?”
应时延的出声惊醒了安柠,后者面无表情地走近办公桌,双手压着文件力气不小的往桌上放。
“噢,这是新一季度报表。”
应时延头也没抬的,只是说了声“放下吧”。
可能是不甘心,安柠双手依旧压在文件上。你倒是抬一下头啊!——安柠心里愤愤不平地想——这事关到礼貌问题。
显然,稍不留神安柠就会忘记自己的身份。你一个小小的秘书,有什么资格祈祷时时刻刻让上司留心呢?
别说是上司,就连上司的未婚妻都对安柠熟视无睹,公开秀恩爱,一点都不介意室内还有一个人的存在。
“你这人啊,”美女声音娇俏,埋怨说:“什么都好,就是太闷了。”
一句话,触动到心灵最柔软的部位,安柠感觉到不适,又难以呼吸。
“你这人,是我见识过最闷的了。”少年伸长手臂遮挡酷暑的阳光,光线透过指缝还是流移到他的脸上。“不过呢,你闷我也还是喜欢你。”悄悄转过身来,将刺眼的阳光背到身后,黑曜石一般的大眼睛骨碌碌转着可爱的看向身后男生,笑容夺目,比光还要灿烂。
喜欢,好喜欢,在热烈的午后,闹市一度宁静仿佛万物都已沉睡的午后,两个少年放肆而张扬的接着吻。
埋藏着深切意味的双眸,被这双眸紧紧盯着时会不寒而栗的安柠,终于如愿以偿的等到男人抬起了头。
“就不能丢开一天工作,陪陪我?”女人撒娇的摇晃着恋人的肩膀,却发现恋人脸色不善的正直视公司下属,她于是也将好奇的目光投射向桌前的男人。
室内,古怪的电波交流在三双眼睛之间。
女人察而不觉的小力拽了拽男友的衣摆,应时延于是正声道:
“还有事吗?”
“啊?噢,没事了。”安柠说。
“没事就出去。”应时延又低下了头,吝啬的将目光收回。
这直属于上级的逐客令,让安柠连脾气都没有的转身就要离开。
“等一下。”
身后突然传出男人命令的声音。
“你现在手头没事吧?”问罢,应时延紧了紧眉头,“看上去闲得都快发霉了。”
安柠的职位是总裁秘书,换言之就是总裁这边如果没有要求,任谁都无法给安柠布置工作,这也就导致了安柠的职位有时候是个闲差,工资富得流油,工作少得可怜。
安柠本来想就自己的工作性质向应时延辩驳几句——是你不给我任务,现在还怪我闲?!
想了想,安柠还是压下火气,没有出声。
“你送沈小姐回家吧。”应时延并没有征得安柠的同意,就已经把后路给安柠全部铺好了。“地址我发你微信了。会开车吧?楼下停车场,老位置,挑一辆开走,问老吴要钥匙。”
想要彻底消化应时延的命令对于安柠而言还真不太容易,毕竟命令和行为同步的频率实在掌握得不要太好。话音还未落之时,安柠揣在兜里的手机就是一颤,紧连着吴姓司机的电话号码就发到了他的手机上,还有如期而至的微信弹话窗——什么时候!他加上应时延微信的!啊,一准是这家伙在工作群里找着他的!可是,群里几百号人,你丫至于为算计我如此持之以恒吗?!
安柠咬了咬唇,做出徒劳的反驳:“这是私事。”潜台词,不在他的职属范围内。
安柠很有原则,可赖不住上司也很有底气。
“秘书偶尔也得帮上级完成某些私事,因为私事大多会直接占用上级办理公事的时间。这一点,你不用我再一字一句教你吧?”说完,应时延又回归他的漠视不理人状态了。
什么鬼道理?——安柠内心咆哮——狗屁理论,还私事公办呢!按他应时延这样讲,衣食住行还都是私事呢,秘书样样要做,不做干脆搬去你家做你的保姆好了!
安柠实在不想和对方未婚妻有太多交际,无奈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况且,应时延的命令一下达,难过委屈的也不止他一个。女人又在娇嗔了。
“人家还想和你多待一会儿嘛......”
安柠一反常态,转身就去找老吴要钥匙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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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来应时延家之前,安柠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准备。毕竟是大企业的总裁,腰缠万贯,家又住在有名的高档商区,必然不会太朴素。然而,当车辆行至别墅门前,安柠还是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太奢华了。高端大气上档次已经不足以形容这栋仿佛城堡一样的豪宅了。放眼望去,庞大的占地面积养几条鲨鱼都绰绰有余了。
女人,噢,刚刚在车上听她自己介绍说姓沈。比起安柠的瞠目结舌,沈小姐显然很熟悉应家,一下车就行为端庄的向欠身而来的侍者道了声感谢。
年轻侍者很快退下,车辆也经由司机开走。这时,一位上了年纪管家模样的男人向安柠他们所站的方向走来。
一到近前,管家模样的男人微微鞠躬。
“沈小姐。”
“许管家好。”
安柠感觉有哪里不对劲儿,就弯着腰偷看许管家。这一看不要紧,下一秒就张大嘴巴喊了出来:
“老爷爷?!”
许管家缓缓起身,笑盈盈地看着安柠。
沈小姐奇怪安柠的行为,于是问道:“安秘书认识许管家?”女人心里思忖,就刚刚安柠那副没见过有钱人的模样,一看就是初次到访,自然不会结识家中高管,那他大呼小叫个什么?
许管家看上去就很谦和,又兼备老一代人的宽厚慈爱,他向客人解释说:
“安秘书人好,上次我出门替先生办事,回来的途中车子坏半路了。我又担心先生急着用东西,就叫司机留下来等车辆维修工,我自己把东西往家拿。谁知半路碰到了安秘书,他人好心,就帮忙把东西给送来了家。”
“原来是这样啊。”沈小姐心里得意,毕竟猜对了十分。“安秘书你人真好,有你这样的人替时延办事,我们做家人的也放心。”
原地,安柠没说什么,只是摆手叫许管家不要再谢了。至于沈小姐,安柠从始至终心里揣着醋意,也没多理会。
折腾了一天,帮沈小姐整理东西,等到走出应家时,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安柠好不容易拒绝掉许管家要给他派车、送他回家的主意,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想私事公事混为一谈,他更不想占姓应的便宜。已经到了下班点,就算应时延再给他派什么任务,他也不会做了。同理,他也不会占用应时延的私人资源。
很快的,安柠就尝到逞强的后果了。在应家门外,甭想打到的士。
安柠原本想着有没有的士都可以,大不了乘公交嘛。然而他走了都快千米远了,愣是一个公交站牌都没看见。
该死的还有应时延那家伙的手机,怎么打也没人接听。安柠打消了汇报工作的想法,执着于找公交站牌,就这样又走了几个一千米。
在安柠找站牌的过程间,天色更加昏黑了。又兼是高档住宅区,天一黑下来,都没个人影的。时而有豪车经过,除了留给安柠一身尘土外,什么都不留下。终于,不耐烦的心绪占据了安柠的心扉,反正没人,看不到他的窘态,当下他烦躁的踹了两脚空气。
“混蛋,你去死好了!什么鬼秘书,老子明天就不做了!这是什么鬼地方嘛,怎么连个公交站台都没有,什么破地方,什么鬼遭遇!......”声音渐渐低下去,一天之间经历的种种不堪击垮了安柠的意志。“什么嘛,连个公交站台都没有......”
在夜色的遮蔽下,安柠的视线越来越模糊,发泄完毕无奈的他正打算再次走路,猛然间一个高大的黑影出现在他视线里,他一惊,想向后退步,动作未完,感觉手腕被人扯住,下一秒使跌进一个坚硬的怀抱里,毫无防备,他的唇被压住,他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火热的吻不知足的蔓延,压抑的怒火瞬间倾泻而出,一丝凉意窜进了衣领,他还没完全感知到冷,唇就已经覆盖在他的脖颈。
此刻的一切全部发生在安柠丝毫没有反应过来的当下,等到他想起反驳,他用力朝身上人猛得推去。那人此前挟持他的力量不知怎么了,在这一刻消失的荡然无存,竟然被他一推就推出一米多远。
意乱情迷的空气中,隐约浮动丝丝酒气,安柠平抚心跳定睛望向那人,声音脱口而出:
“应时延?”
他愤怒不解,又羞涩难言。
应时延动作一僵,嘲讽的笑容再次出现在他俊郎的脸上,他向安柠走近,因为发觉是应时延而无法再动弹的安柠又一次被袭击,应时延将头埋在安柠发颤的颈窝里,他急促的喘息,气息更加令人恐惧的吹拂在安柠的耳垂。
很久,安柠才听到应时延暗哑的声音。
“你以为你是谁?”依靠的身子明显一僵,“凭什么面对突如其来的改变能够做到处变不惊?凭什么在搅乱他人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房后,又好像没事人一样努力生活积极上进?凭什么?你凭什么?你不过,是个徒有其表的贱货罢了。”
有一股愤怒的火炎猛然袭上心头,安柠想自己是有多贱才会僵在这里凭他应时延侮辱!是啊,就是侮辱,如他应时延宣言的那样,极力侮辱他!
拳心攥紧,安柠忍住恨不得凑对方一拳的冲动想要逃,然而应时延的手臂拦在他的两侧,他恼羞成怒,根本来不及多想,抬起腿来就朝前踢了一脚。
应时延嘴里发出“嘶”的一声,抵在两边墙的手松了开。安柠钻了空子,推开应时延,迈步就跑掉了。
小剧场
安柠因为吐槽所有美女十个就有九个是整容脸,遭致沈小姐在内一干女性的围攻堵截。情急之下,安柠冒出惊人句语:
“应时延,你鼻梁那么高,以为自己是外国人吗?说吧,你在哪里整的?!”
危机时刻,把男朋友推到风口浪尖,安柠原来你是这样的渣受,啧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