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机会
回到家后,苏白洛面无表情地摔了......一个枕头。
没办法,不是不想摔个玻璃杯泄愤,可玻璃杯也是钱啊,苏白洛为了不迟到,今天特地打车去的片场,花了好几十,后来没了那份角色带来的收入,回来他自然不敢再打的,步行了一段路坐的公交车。
总的来说,生活使人崩溃。
苏白洛缩在被子里,用枕头捂住自己的脸,然后滚来滚去,滚来滚去。这是他从小的一个习惯,也许是很小就没了妈,父亲还是那种酗酒家暴的人,外婆年纪也大了,苏白洛在家里没有什么倾诉对象,只能蜷缩在被子里滚,滚着滚着,就能让自己的心情好一点。
滚了好几圈,苏白洛被闷得气喘吁吁,从被子里探出头来。
他张开双手,全身摆成一个“大”字,盯着被楼上漏水弄的发黄发黑点的天花板发呆。
他叹了口气:“唉......现在要怎么办呢?”
搬出公司后,一切生活的费用都需要自己承担,虽然苏白洛并不后悔搬出宿舍——反正合约到期后,他也不会再续约的,与其等到时候被经纪人斤斤计较这个那个的,不如现在就出来,但是房租,水电煤气,都成了一个大问题。
原本那个古偶的角色能给他带来三万多块钱的收益,苏白洛算过了,这样至少他还有好几个月可以“坐吃山空”,这也是确定自己能拿到那个角色后才做出的决定。可惜天不遂人愿,半路杀出一个程咬金......好好的一个角色,就这么没了。
随着苏白洛坐起身,老化的床板发出“吱呀”一声,他站了起来,走到一个锁着的抽屉旁边,掏掏掏,从桌上摆着的花瓶里倒出来一枚小钥匙,然后打开了那个抽屉——抽屉里很空,没什么东西,只有一本存折和一张银行卡。
存折是当年他出来打拼的时候,外婆偷偷塞给他的棺材本,里面有将近二十万元钱,可苏白洛一点也没动过;而那张银行卡,则是他每个月背着公司偷偷出去接龙套、替身攒下的一部分钱,是苏白洛存下来为了外婆需要用钱用的,可以说是他这些年所有的身家——也不过三万块。
可如果下下个月月初之前他再没能接到新工作,至少住房这一块的钱,他就肯定是要动这张卡的了。
苏白洛愁的呀,又忍不住躺上床滚了几圈。
接下来的几天,苏白洛每天都到影视基地报道,经纪人经过上回那次之后,再没有联系过他,更不说会给他介绍角色了,他总不能因为这样就失去收入来源,于是跑基地跑得更勤了,别说走来走去,一句台词也没有的龙套,手撕鬼子剧的死人他也演——毕竟拍这种戏,出于吉利,导演都会给“尸体”发个三五块钱的红包。
他忙的灰头土脸,有人却在剧组里得意洋洋。
聊青——也就是抢走了苏白洛角色的那个选秀歌手早早的就进了组,不知他从哪里听到的苏白洛跑龙套的消息,偶尔转场遇到在扮尸体的苏白洛,都会过来奚落他一番。虽然二人之前素未谋面,没有什么过节,更是他抢走了苏白洛的角色,但他反倒是表现得像他是咸鱼翻身的赢家似的。
对此,苏白洛翻了两个白眼。
然后继续躺好,准备等导演喊cut后起来收红包。
就这么过了大半个月,虽然来来回回跑的很累,但好歹苏白洛把房租给挣出来了,不用用到自己压箱底的钱,他把房租交给房东后,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回到屋子里享受难得的周末。
一夜好眠。
然而有一句老话叫做,屋漏偏逢连夜雨,老天仿佛从他出生开始就没有眷顾过他,苏白洛接到了老家邻居打来的电话......抚养他长大的外婆突然心脏病发作,送去医院抢救,医生说要立即进行心脏搭桥手术。
费用是五十万。
苏白洛愁的头发都要白了,他近几年攒下的钱并不多,薪酬大部分都被公司抽成走了,加上外婆之前硬塞给自己的棺材本,相熟的人能借到的钱......林林总总算下来,至少还缺个七八万。可一时半会的,他从哪里才能凑到这么大数目的钱?苏白洛不得已,只得把自己的得意作品——一组孙行者大战托塔天王的木雕卖给了一直想收它的博物馆,添上了四万多的缺口。
然而即使这样,也还有一笔不小的数目。
就在这个时候,他认识的一个群头却突然找上了门,张口就说想请他去上一个综艺,应付临时加价跑掉的厨师,厨艺不够高不要紧,只要坐在那里当花瓶就行了,给的钱也不少,算下来有两万块。
对于缺钱的苏白洛来说,这简直就是久旱逢甘霖。他有些惊讶居然会有这么好的机会找上他,印象里的确也有这么个综艺,人气不错,前段时间还看到他们在招编导。但同时他也有点狐疑:因为他和这个群头,怎么说,并不算得上很熟,最多就是点头之交,而且他的口碑并不算很好,不少群演说他吃过回扣,所以苏白洛和他也没怎么联系过。
但这次他突然找上门来,还恰好是自己急需用钱的时候,的确是有些古怪的。
苏白洛试探地问了一下:“这个机会这么好,不应该很多人争吗,我能争得上?”
介绍综艺给他的群头闪烁其词道:“就是,认识人嘛,你懂的,没什么大问题!而且你急着用钱不是吗,这么大一笔钱,你只要去做几期菜,然后坐着等明星点评就行了,你也不亏!”他又撺掇道,“而且,我也不怕和你说,你为什么现在找不到正经工作?不就是你得罪了杨侃那小子,杨侃跟我们几个群头都吩咐了,不让你赚钱嘛。”
他语重心长地劝了好一会,又说了利弊,甚至把自己其实吃了副导演的介绍钱的事情都说出来了,苏白洛见他说了这么多,终于打消了一点疑虑。
